端起汤钵的两只耳朵,躲开身子,好言好语地劝慰卢宝桑说:「你八成
是醉了!宝桑,你来足撮一顿我没意见,你也难得这么个口福。可你
也别太没个模样了,要让人家看得起自个儿,先得自尊自重——回屋
吧,你前头走,我后头进去上汤。这汤够多的,你到席面上再盛到你
那碗里,慢慢地喝!」
卢宝桑悻悻地瞪著路喜纯,不挪脚,路喜纯犹豫著。这时孟昭英
来了,她对路喜纯说:「大拨客人走了,光剩下坐席的几个,我看你就
把汤送上去吧。你能歇歇,我也能松口气儿。」
路喜纯便端著汤钵朝宴席而去。
这时薛师傅和薛大娘正把大拨的客人送至院门,席面上突然冷清
起来——只剩下新郎新娘、七姑、薛纪奎、王经理、殷大爷几个;薛
纪跃二姑妈的大儿子,以及他们售货组的组长佟师傅,当时也随大拨
客人告辞离去。人稀了,新房中的物件「水落石出」般凸现出来,只
见各处都搁著杂乱而花哨的礼品,其中不少是廉价而无实用价值的「样
子货」,如粗糙的仕女形塑胶花瓶,描金涂银、然而杯口欠圆的处理陶
瓷盖杯,图案奇突的 「外转内」亚麻枕巾 (其实是擦食具的抹布)……
等等。自然都是成双成对的,有的歪搁在五斗橱、床头柜上,有的摊
放在床铺和茶几上,倒也五彩斑斓,蔚为奇观。路喜纯端著那一钵汤
迈进门坎以后,眼中所见,便是这么个情景。
薛师傅和薛大娘送完客回来,见路喜纯正要上汤,慌忙回到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