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赵广涛同学又突然抬起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不是对着你的。你 是学校学工部老师安排的,我当然得跟你好好说一说的,不过我是想通过你对新闻界还有社 会上的人说一说——其实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报导我,还有很多人寄钱给我。可我愿望的是 自己能够安下心,努力学习,用优异成绩来报答李妈妈,同时也报答所有关心我的人。我只 是不想别人再打扰我,顺便也想通过你的笔,对所有关心我的人说清一件事:当初我接受李 妈妈一家的资助,是因为我那时太困难。现在已经几年过去了,我自己已经能自立了,所以 不想再接受别人资助,而且我已经做到了。可是有个记者在最近写的一篇文章中说我还在接 受李妈妈家的资助,我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事情已经不是那样了,真要那样我就太没出息, 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李妈妈了……你理解我的心思吗?能答应帮我做这件事吗?”
我十分郑重的点点头。
“好,那我就从头跟你说……”赵广涛的脸侧仰着,正好一缕金色的晚霞打在他的眼 上,于是他双目微眯,那神情一下陷入了无边的思恋之中……
1994年9月1日,赵广涛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带着家乡龙城镇的 数万名父老乡亲的厚望,踏上了进京的路。从收到清华大学的录取书那天起,赵广涛一直成 了当地的“名人”,因为在他之前全镇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学生,尤其是名牌大学生。虽然 郾城是个穷地方,但祖祖辈辈靠天吃饭的父老乡亲们却都知道中国有个清华大学。在当地人 的心目中,能考进清华的那就是正正经经的“状元”。那阵子乡里的干部、乡里的百姓都感 到光彩,要是出家门往外乡走一趟,谁都要提及“俺乡有个娃考上了清华”这句话。但是乡 干部万没想到的是,赵广涛家却因儿子考上了这么个大学而整天满脸忧愁,一问,说是为了 几千块一年的学杂费。上了大学不就可以吃国家了嘛?乡亲们还是老观念,他们不知道从这 一年开始大学实行双轨制,所有上学的人都得交学杂费,除此个人还要承担生活费。“凑! 俺们全乡人就是每人捐出一毛钱也要让我们的‘状元娃’上清华!”乡长把袖子一捋,对着 广播向全乡百姓发出号召。就是在赵广涛上路的这一天,乡长代表全乡数万名乡亲把一笔钱 交给了他们引以为自豪的‘状元’。赵广涛呢,他正是用这笔钱进了首都北京的清华园。
但是,令赵广涛这位乡下孩子不可思议的是,要踏进现今的大学门,除了要交一笔高额 学杂费外,还得至少每月200来元的生活费。哪儿来那么多钱?他太清楚自己的家是个什么 样,别说每月200元,就是一年到头也难见200元的现钱呀!一个早已年迈的奶奶,久病不 治的父亲,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赵广涛知道要从这么个家里每月抠出200来元现 钱,就等于扒家人的皮。清华园里的“状元”陷入了窘境。这时,一位记者把面临几近失学 的赵广涛的困难情况录入了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
“得帮帮这个有出息的苦孩子呀!”在中央电视台这一节目播出的那一短暂的时间里, 有一位远在湖南娄底市的中年女老师心头刹那间被紧紧攫住了。那一夜,这位善良而富有同 情心的女老师辗转难眠,伟大祖国的最高学府里的一位孤苦无助的学子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 晃动着……不行,我得帮一把这孩子,考上清华大学多不容易,不能让他因为家境的困难而 影响学业!
第二天,这位女老师悄悄来到邮局,给远在北京的赵广涛同学汇去100元钱,特意在附 寄的一封信中表达了一个真诚的心愿:“你就当自己是我的一个孩子吧!”
邮局工作人员清清楚楚地看到汇款人一栏上写着三个秀美流畅的字:李赛明。
没几日,李赛明一天中午回家吃饭,看到有封自己的信。她拿起一看,就兴冲冲地对老 伴欧游说:“你看看,北京给我回信啦!”
“北京?你啥时候有了北京的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