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一夜,在朋友处吃完烤骆驼肉出来,已是深夜一点,他们说:“住下来吧!明早 回去。”
我想想,一点钟并不晚,所以,还是决心走回去。男主人露出为难的表情说:“我们不 能送你。”我用手拍拍长筒靴,对他们说:“不必送了,我有这个。”
“是什么东西?”他们夫妇同时问道。
我戏剧性的手一扬,唰一把明晃晃尖刀在手。那个太太叫了起来,我们笑了好久。告别 他们我就开步走了。
到家要走四十分钟,路程并不算很远,可恨的是,路上却要经过两个大墓场。此地沙哈 拉威人不用棺木,他们将死去的人用白布包起来,放在沙里,上面再压上石块,不使死人半 夜里再坐起来而已。那夜,有月光,我大声唱着此地“沙漠军团”的军歌,往前走。后来一 想,还是不要唱歌比较好,一唱目标更显著。沙漠里没有灯,除了风的呜咽声,我只听见自 己的脚步声。
第一座坟场在月光下很清楚的出现了。我小心的走过一堆一堆的坟,不使自己去踏到永 远安息了的人。第二个坟场可有困难了,它坐落在一个小坡下。我回家,一定要下这个坡, 死人埋得密密的,几乎无路可走。不远处,几只狗在坟场上嗅来嗅去,我蹲下去拿石子去打 它们,狗号叫起来逃掉了。
坟里居然爬出人来
我在坡上站了一会,前后看了一看,这时的心情,没人来,我怕,荒野里来了个人,我 更怕。万一来的不是人呢?哗,头发一根根直立起来,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快走完坟场了, 咦,前面地上,有个影子动起来。先是伏在地下的,挣扎着两手向天,又跌下去了,没一下 又挣扎起来,又跌下去了。
我寒着脸,咬住下唇,镇静地站着不动。咦?那个影子也不动了。再细看,一团乱七八 糟的布缠着身体,明明是坟里爬出来的东西!我半蹲下去,右手摸到靴子里的刀柄。一阵阵 强大的怪风,吹了过来,我梦游似的又被吹近了那个东西几步。那东西,在月光下又挣扎着 起来了一次。我回头打量了一下情势,后退是个小土坡,爬不快,不如冲过去,于是慢慢走 了几步。快到那东西了,我大叫了一声,加快步子,飞身而过。那知,我叫时那个东西也短 促地叫起来——啊,啊地,声音比我的要凄惨多了。
我冲了十来步,一呆,停住了,是人的声音嘛!再一回头看,一个男人穿着本地人的衣 服,一脸慌张失措的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