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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滋病。”她说,“她在信中竟然还说这是上帝赐赠她的最幸福的死法。她 称爱滋病是人类最美丽的病。”

“她的确与众不同。”我说,“可惜我无缘结识她了。”

“她就是个动物,是狗、是猪、是狐狸。”林阿姨说,“可我总忘不掉她,我 便拿起了画笔。我希望在画她的时候能忘却她,可不知道怎么的,我越画她就越想 念她。”

我正不知该如何劝慰她,芦苇醒来的哭声把我们从一种感伤的情境中拉回现实。 我和她同时跑向芦苇。芦苇见了我委屈地扑过来,用柔嫩的小手抓我的脸,我的眼 前突然闪现出芦苇的亲姐姐抱住我的腿不让她弟弟离开家的情景,一股辛酸感使我 更紧地抱住了芦苇。

“我想我忘不掉我的女儿,完全是因为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林阿姨一边给芦 苇冲奶粉一边说,“尽管她不承认是我的女儿,可她是我生的。血缘关系简直无可 替代,哪怕它隐含着罪恶。”

她的话无意当中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于伟整天忙于公司的事,但只要是有了假日,他便整天和芦苇呆在一起。他抱 着芦苇那副亲昵的样子使我的心底常常泛起一股悲哀,人是如此不可抗拒地需要一 个后代。于伟常常把孩子放到地毯上,和他一起爬来爬去。孩子由于兴奋而急促地 笑个不停,嘴角流出口水。我们不再拥有星期日开车去农村兜风的那种日子了。

芦苇开始长了两颗雪亮的白牙,他能吃鸡蛋黄了,而且渐渐在爬的过程中努力 向墙靠近,倚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试图能走出一两步。可他总是刚迈出一步便 又扑倒在地。这时候冬天已经来临,气温下降,林阿姨为芦苇做了棉祆、棉裤、棉 肚兜,还做了一双十分好看的虎头鞋。逢到周日她便回家打扫一下无人居住的房屋, 取来一些适用的东西,她还抽空看了两本我推荐给她的书。久而久之,我们一家三 口都喜欢上了她。

然而不愉快还是微妙地降临了。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接连降了几场大雪,街上一片白茫茫的。我坐在窗前画雪 后的城市。这时林阿姨抱着芦苇朝我走来,问我这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怕惊么。我问 怎么了。林阿姨说:“我不小心将一盒录音带碰到地上,声音算不上很响,可孩子 却吓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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