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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捐,反抗中央功令,押下来,吊起骡子讲价钱,不怕你不肯出。
不过长顺是个老《申报》读者,目击身经近二十年的变,虽不大相信官,可相信国
家。对于官,永远怀着嫌恶敬畏之忱,对于国家不免有了一点儿“信仰”。这点信仰和
爱,和他的家业性情相称,且和二十年来所得的社会经验相称。他有种单纯而诚实的信
念,相信国家不打仗,能统一,究竟好多了。国运和家运一样,一切事得慢慢来,慢慢
的会好转的。
话既由油坊而起,老水手是个老《申报》间接读者,于是推己及人忖度着:“我们
南京那个老总,知不知道这里开油业公司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登个报,让他从报上知
道?他一定也看老《申报》,他还派人办《中央日报》,应当知道!”
长顺对于老水手想象离奇处皱了皱眉,“这个大老官,坐在南京城,不是顺风耳,
千里眼,哪知道我们乡下这些小事情。日本鬼子为北方特殊化,每天和他打麻烦,老
《申报》就时常说起过。这是地方事件,中央管不着。”
说来话长,只好不谈。两人都向天空看了那么一眼。天上白云如新扯棉絮,在慢慢
移动。河风吹来凉凉的。只听得有鹌鹑叫得很快乐,大约在河坎边茅草篷里。
枣子脸二姑娘在树上插嘴说话:“满满,明天你一早过河来,我们和夭夭上山舀鹌
鹑去。夭夭大白狗好看不中用,我的小花子狗,你看它像貌看不出,身子一把柴瘦得可
怜,神气萎琐琐的,在草窠里追扁毛畜生时,可风快!”
老水手说:“二姐上什么山,花果山?你要捉鹌鹑,和黑夭夭跟我到三里牌河洲上
去,茅草蓬蓬里要多少!又不是捉来打架,要什么舀网?只带个捕鱼的撒手网去,向草
窠中一网撒开去,就会有一二十只上手!我亲眼看过高村地方人捉鹌鹑,就用这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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