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点,总社摄影部来电,要求拍机场,可无交通工具。传了一张四个大兵的10寸传 真。
晚上,无钱无权的我开始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与日本鬼子联手出击。北大师兄河野建议 千万带上一面中国国旗。我与河野约定,明早7:3O去洲际饭店拉上大河源利男、近藤一起 去边境。
夜里,河野来电,不去了。因为伊拉克袭击了以色列。共同社的近藤准备沿十字军阿伦 比将军开辟的阿伦比小道偷越国境去以色列。我将自己想与近藤合伙的想法报告了中东总分 社的上司。结果又被训斥一顿。
老符让打行李,拆机器,凌晨搬到使馆。整个约旦仿佛已被化学武器击中了似的,印度 驻约旦大使跑到中国使馆问章大使要塑料薄膜。家家户户都在用塑料布构筑防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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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安曼祈祷和平
“他必在列国中施行审判,化剑为犁。”
— 《圣经·旧约》
1月18日,周五。
今天是伊斯兰教“主麻”日(作者注:阿拉伯文alDjumah的音译,意为“聚会”。伊 斯兰教定星期五为聚礼日,通称“主麻”。这一天正午后教徒举行的集体礼拜称主麻礼拜。 穆斯林习惯称一周为一个主麻),在安曼最大的清真寺— 阿卜杜勒·侯赛因清真寺,数千 名穆斯林在此聚礼,祈祷和平。下午一点整,这座以侯赛因国王祖父命名的清真寺里座无虚 席,前来参加聚礼的人一直排到清真寺外的广场上。穆斯林们人手一席,富有的用毛毯,贫 穷的以一张硬纸垫在身下,几个小孩专门给赤手空拳者送旧牛皮纸。数千名穆斯林或坐或 跪,口中念念有词,雄伟壮观。几位正在值勤的警官也暂停自己的公务,虔诚地匍匐在地, 引得几十名外国记者争相拍照。日本NTV电视摄制组也穿着阿拉伯民族服装,头缠花头巾, 在祈祷的人海中穿行。
与此同时,在美国使馆前,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退休教授艾伦·罗塞尔博士正在静坐 绝食,抗议布什政府动用武力解决海湾危机。她高举一块用英阿两种文字写满上帝和耶稣教 诲的纸牌,朝过往行人大喊:“上帝让我们人人相爱。”在艾伦身旁是一位不肯透露自己姓 名的约旦人,他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这位中年男子手捧《古兰经》,带着妻子和四个孩子 来此静坐。他对我称赞“中国是热爱和平的”。青年们则被突然爆发的战争弄得不知所措。 出租车司机穆罕默德说到激动处竟双手离开方向盘,任凭汽车像脱缰野马在高速公路上奔 驰,他双手模仿端枪姿势,口中“哒哒哒”地大喊“我真该去打仗”。穆罕默德是巴勒斯坦 人,他痛苦地说:“我们不是不要和平,他们不知道巴勒斯坦人的痛苦,中国知道。”
我也真该去前线!作为一名战地记者,邻国硝烟滚滚、战火纷飞,我却安然坐等在这块 “中东的瑞士”,在街上逛着,在屋里窝着。
我想起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康熙帝在畅春园射箭,忽有大臣来报,广西反了吴三桂,福 建反了郑经(郑成功之子)。康熙帝仅说了声“朕知道了”,就继续射箭。
事后有人问康熙为什么不立即调兵平叛,康熙从容答道:“福建广西距京师数千里,奏 章往来传递需半个月之久,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朕远离前线降旨指挥未必得当。他们不执 行御旨是抗旨不遵,盲目执行御旨则非打败仗不可。我既已委派他们为督抚镇守地方,高官 厚禄的封疆大吏理应知道自己的职责。”不久,两处叛乱果然平定。可我觉得现在的“封疆 大吏”未必有康熙时代官员的觉悟。我想,我必须越级告诉北京我所处的态势,使北京同意 我开赴一线。于是,我忍无可忍提起了笔:总社摄影部值班室:
在安曼待命的指令已收到,作为士兵我以极不赞成的心情执行这项命令,像一周前服从 由巴格达撒出的决定一样,我再向你们申诉一下。因为,从工作考虑,安曼可上镜头的东西 已经没有,将战地摄影记者放在一个中立国等待转机,有点浪费时间。在这里已很难碰到从 巴格达撤下来的摄影记者,他们已分数路进入以色列、沙特和土耳其。安曼太安金、太平静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