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蚜虫会分泌一种甜甜的液体,蚂蚁要吃这种分泌液,所以,它们就把蚜虫搬了来,而 且,它们还会保护蚜虫呢!生物界是很奇妙的,不是吗?”
含烟张大了眼睛,满脸天真的惊奇,那表情是动人的,是惹人怜爱的。“霈文又开始忙 了,是吗?”他问。
“是的,”含烟下意识的剥着玫瑰花干上的刺,有一抹淡档的寥落。“他要下午才能回 来。”
“你如果闷的话,不妨去看我们采茶。”他热心的说。“那也满好玩的。”“采茶开始 了吗?”“是的,要狠狠的忙一阵了。”
“我也来采,”她带着股孩子气的兴奋。“你教我怎么采,我会采得很好。”“你 吗?”他笑笑。“那很累呢!你会吃不消。”
“你怎么知道?”她说:“今天就开始采吗?”
“是的,”他看看手表:“我马上要去了。”
“有多少女工来采?”“几十个。”“采几天呢?”“四、五天。你有兴趣的话,我们 今天先采竹林前面那地区,你随时来好了!”“我一定去!”她笑着,正要再说什么,下女 阿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她面前,说:
“太太,老太太请你去,她在她的屋里等你。”
含烟有一些惊疑,老太太请她去?这还是婚后第一次呢,会有什么事吗?她有点微微的 不安,但是,立即,她释然了。当然不会有什么不对,这是很自然的,霈文恢复上班了,她 也该趁此机会和老太太多亲近亲近。于是,她对高立德匆匆的一笑,说:“待会儿见!”转 过身子,她轻快的走进屋子,上了楼,先把玫瑰花送进自己的房间,整了整衣服,就一直走 到柏老太太的门前,敲了门,她听到门里柏老太太的声音:
“进来!”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带着满脸温婉的微笑。柏老太太正站在落地长窗前面, 面对着花园,背对着她,听到她走进来,她并没有回头,仍然那样直直的站着,含烟有点忐 忑了,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妈!”“把门关上!”柏老太太的声音是命令性的,是冷冰冰 的。
含烟的心一沉,微笑迅速的从她脸上消失了。她合上了门,怯怯的看着柏老太太。柏老 太太转过身子来了,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含烟脸上,竟使含烟猛的打了个寒战,这眼光像两 把尖利的刀,含烟已被刺伤了。拉过一张椅子,柏老太太慢慢的坐了下去,她的眼光依旧直 望着含烟,幽冷而严厉。
“我想,我们两个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她说:“过来!”含烟被动的走上前 去,她的脸色变白了。扬着睫毛,她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柏老太太,带着三分惊疑和 七分惶悚。“妈,”她柔弱的叫了一声:“我做错什么了吗?”
“是的,”柏老太太直望着她。“你从根本就错了!”
“妈?”她轻蹙着眉梢。
“别叫我妈!记住这点!你只能在霈文面前叫我妈,因为我不愿让霈文伤心,其他时 候,你要叫我老太太,听到了吗?”
含烟的脸孔白得像一张纸。
“你——哪哪哪哪的意思是… ”她结舌的说。
“我的意思吗?”柏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你,含烟!”她坦白的说,紧盯着 她。“你的历史我已经都打听清楚了,起先我只认为他娶了一个女工,还没料到比女工更 坏,他竟娶了个欢场女子!我想,你是用尽了手段来勾引他的了。”
含烟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她的嘴唇颤抖着,一时间,她竟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朦胧 的、痛楚的感到,自己刚建立起来的,美丽的世界,竟这么快就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