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来,”子高想,“就一同坐在这小小院子中,在月下,随便谈着话,从这中难道
就找不出情人的趣味么?”
共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块儿谈着话,从这谈话中,可以得到一种类乎情人相晤的味道。
子高相信只要女人莫太俗,原是可以的。其实纵俗又何妨,在月下,就做点俗事,不是同
样有着可以咀嚼的回味么?
不过,若来,第一句说什么话,这倒有点为难了。总不能都不说话。问贵姓是不大好
吧。顶好是就不必知道彼此的姓名;不问她,自己也莫让这小婊子知道。这又不是要留姓
名的故事,无端的来去,无端的聚成一起又分开,在生活中各人留下一点影子保留在心上
就已够了,纵有这一夜,就算作是做梦,匆匆不及来打听身世,也许更有意思吧。一来就
坐下,不说话,是好。默默的,坐下一点钟,两点钟,象熟人,无说话必要,都找不出一
句话可说,那更好。不过,果真能够各人来在这极短极难得的一夜来说一整夜的话,且在
这白白月光下来抱着,吻着,学子高所不曾作过的事,得一 些新的经验,总不算坏事!
子高想着眼前就有新鲜事,自己今天真是也来演剧了。
望她来,她不来,子高觉着有点急。
外面渐冷了。仍然转房中,在灯下头筹画自己的行为与态度,比看榜的秀才还不安。
“吴先生,”在窗下,伙计老张的声音特别轻。听到叫,使子高一惊。这“昆仑”打
了一个知会后,就把门扯开,推一 个人进房来。
用不着红脸,在灯光下又不比白天。但子高,望到这雏儿颊边飞了霞,自己的脸也就
感到发烧了。
“怎么样?”伙计不敢再进房,就在窗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