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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能够做他自己的事情,砍柴割草不偷懒,看牛时节也不会故意放牛吃别人的青麦苗。他
的手,并不因癫把推磨本事就忘去;他的脚,舂碓时力气也不弱于人。他比平常人要任性
一点,要天真一点,(那是癫子的坏处?)他因了癫有一些乖癖,平空多了些无端而来的
哀乐,笑不以时候,哭也很随便。
他凡事很大胆,不怕鬼,不怕猛兽。爱也爱得很奇怪,他爱花,爱月,爱唱歌,爱孤
独向天。大约一个人,有了上面的几项行为,就为世人目为癫子也是常有的事罢。实在说,
一 个人,就这样癫了,于社会既无损,于家中,也就不见多少害处的。如果世界上,全是
一些这类人存在,也许地方还更清静点,是不一定的。有些癫,虽然属于文,不打人,不
使人害怕,但终免不了使人讨嫌,“十个癫子九个痴”,这话很可靠。我们见到的癫子,
头发照例是终年不剃,身上褴褛得不堪,虱婆一把一把抓,真叫人作呕。毛弟家癫子可异
这两样。他是因了癫,反而一切更其讲究起来了。衣衫我们若不说它是不合,便应当说它
是漂亮。他懂得爱美。布衣葛衣洗得一崭新。头发剃得光光同和尚一样。身边前襟上,挂
了一 个铜夹子(这是本乡团总保董以及做牛场经纪人的才有的装饰)。夹的用处是无事时
对着一面小镜拔胡须。癫子口袋中,就有那么一面圆的小的背面有彩画的玻璃镜!癫子不
吃烟,又没同人赌过钱,本来这在大坳人看来,也是以为除了不是癫子以外不应有的事。
这癫子,在先前,还不为毛弟的妈注意时,呆性发了失了一天踪。第二天归来,娘问
他:“昨天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却说,“听人说棉寨桃花开得好,看了来!”
棉寨去大坳,是二十五里,来去要一天,为了看桃花,去看了,还宿了一晚才转来!
先是不能相信。到后另一次,又去两整天,回头说是赶过尖岩的场了,因为那场上卖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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