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跟这人讲话,那边付款的大玻璃后面便是在叫她了:“Echo!来!”
她笑着跑过去,递上支票,手里换来了一把大钞。
一个早晨,便是跟着三毛在镇上转,五金行、地政登记处、市政府、公证人、法院,就 有那么多的事情给她快速的打发掉了。
这个三毛在此不是背井离乡。这儿有那么多人在爱她,好似天下人的心都给她赚来了, 她用的是什么方法?最后三毛跑进了医院,说是去打针,一下子又跑出来了。坐进车子里, 她叹了口气。
“事情办完了?”我问她。
“车厢里那些邮件— ”三毛苦笑了一下,下巴搁在驾驶盘上望着前方发呆。
“其实,台湾是一生,沙漠是一生,荷西在时是一生,荷西死了是一生,早已不是相同 的生命了,那些信,总是不很明白我。”她摇摇头,像要摔掉什么东西,一踏油门车子滑了 出去。
我看看表,已是快近一点钟了,车子缓缓的出城镇往山路开去。
“去乡下拿些东西,很快的,然后就去吃中饭了。”她说。“你上次的文章里,讲我们 的岛又干又荒凉,这只是部分的事实,今天请你看看岛的中北部,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绿 了。”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山路,气候乍然凉了起来,大片平原绿野突然呈现在眼前,无数幢 白色的四方砖房散落在田地上,野花万紫千红撒满了路边的小径,而我们居然是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