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不记得三朵花?”
“三朵花?现在怎样了?”
“谁知道?好像都不存在了!”
学生们跑远了,老太太仍然孤独的伫立著。半晌,另一个老妇人蹒跚的走来。“太太, 回去吧!天不早了!”
“周妈,有信吗?”老太太问。
“没有。”周妈摇摇头。
“哦,老天可怜我们!”老太太说。继续望著滚滚的江水。暮色,慢慢的弥漫开来。
第三个梦结束了。小纹抬起头来。“爷爷,这个故事不好,”她摇摇头。“太惨了。”
“这只是一个梦。”老人笑笑,凝视著窗外的月亮:“人生,有多少个完美的梦呢?月 亮缺的时候,比圆的时候多得多!”《
六个梦 第四个梦 生命的鞭
小纹,过来,好好的坐著。你看,今晚窗外那么黑,月亮都隐进了云层里,四处都是风 声,恐怕要下雨了。哦,你给我拿来了一杯什么?酒?你想提起我说故事的兴趣吗?你说什 么?小斟小酌,略增情趣?好吧!孩子,你懂得享受,也懂得生活,这是上天给你的好天 赋。来,让我们碰一下杯,且干了这杯酒,我们来开始再说一个梦。酒,这真是件奇妙的东 西,浅浅一杯,可以使人醺然自如,多饮则迷失本性——
一杯已经够了,别再喝。今晚,让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酒的故事。三十年前,上海已是个繁华如梦的所在,急管繁弦,歌舞升平。在 这儿,没有昼夜之分,酒绿灯红,到处是寻欢作乐的人们。是个冬日的清晨。江湾的海面 上,像蒙著一层白雾,几点风帆,静静的卧在海面,海天一色,迷妹茫茫,别有一种寂寥的 诗情画意。一个穿著件破旧的呢大衣,没有戴帽子的青年,挟著一个大画架,在路边站住 了。对著海静静的望了几分钟,他支起了画架,匆匆忙忙的打开画箱,取出调色盘、颜料, 及画笔、水碳等……呵了呵冻僵的手,开始在画纸上涂抹起来。
风从海上迎面吹来,凛冽刺骨,他瑟缩的缩了缩脖子,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全凝成了一团 白雾。画了一会儿,到底敌不过这阵寒冷,他丢下画笔,把僵硬的手指送到嘴边去呵了呵, 又在原地跳了几跳,以期用活动来抵制寒气,然后,抓住画笔,他又继续画了下去。一阵泼 刺刺的马蹄声惊动了他,他回过头去,诧异著是谁在这么早驾马车出来。于是,他看到一辆 两匹马拉著的小型敞篷黑色马车,快如闪电般冲了过来,在驾驶座上,却高踞著一位少女, 红上衣,红裤子,披著件大红披风,头上压著顶小红帽子,一只手握著马缰,另一只手飞舞 著马鞭,两匹棕红色的马四蹄翻飞,其快如风的跑著。他被这景象愣住了,忘了运用画笔, 呆呆的注视著这疾奔而来的马车。车子从他面前驰过,扬起了一阵尘土,车上的少女却回过 头来,对他注视,显然也诧异他这在寒风中画画的人。车子很快的跑远了,他一愣,立即抓 下了画了一半的画纸,另外换上一张干净的,迅速的在调色盘里蘸了颜色,在画纸上勾出一 辆飞驰的马车来,两匹快马、回头注视的舞著马鞭的红衣女郎……不到五分钟,这张画面的 轮廓已生动的勾出来了,他退后几步,满意的看看,又慢慢的加上画面的背景:海、天和远 远的几点白帆。正画著,又是一阵马蹄声,他抬起头,那辆马车又折了回来,正往这边跑, 红衣少女熟练的驾驭著马,当两匹马跑到了他的面前,少女一拉马缰,马车陡的停住了。他 愕然的望望那辆空无一人的车子,和驾驶座上的少女。这时,那少女正握著马鞭,对他凝视 著。
这少女很美,他是个艺术家,也懂得欣赏一切的美,眼前的少女正是一种美的典型。一 身火红的衣服裹著成熟的身段,随风飞起的红披风增加了她几分洒脱不羁的韵致,斜入发鬓 的两道浓眉有男儿气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则流露了过多的聪颖、大胆和豪放。他有些被震 慑住了,眩惑的望著她。她对他打量了将近一分钟,突然扬著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