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您不用愁,三毛是个和气友爱的太太,我,是个粗人,不会文文静静的说话, 只要邻居不嫌吵,我们会把住的一整条街都弄活泼起来。”荷西半开玩笑的对这个负责人 说,同时接下了一大串租来小屋的钥匙。
我们从车上搬东西进新家去的那一天,每一幢房子里都有人从窗口在张望,没有一个月 左右,这条街上的邻居大部分都被我们认识了,早晚经过他们的家,我都叫着他们的名字, 扬扬手,打个招呼,再问问他们要不要我们的车去市场买些什么东西带回来。偶尔荷西在海 里捉到了鱼,我们也会拿蝇子串起来,挨家去送鱼给这些平均都算高龄的北欧人,把他们的 门打得碰碰地响。
“其实这里埋伏着好多人,只是乍时看不出来,我们可不能做坏事。”我对荷西说。
“这么安静的地方,要我做什么捣蛋的事也找不到对象,倒是你,老是跳进隔壁人家院 子去采花,不要再去了。”“隔壁没有人住。”我理直气壮的回答着他。
“我前几天还看到灯光。”
“真的?奇怪。”我说着就往花园跑去。
“你去哪里?三毛。”
他叫我的时候,我早已爬过短墙了。
这个像鬼屋一样的小院子里的花床一向开得好似一匹彩色的缎子,我总是挑白色的小菊 花采,很少注意到那幢门窗紧闭,窗帘完全拉上的房子里是不是有人住,因为它那个气氛, 不像是有生命的一幢住家,我几乎肯定它是空的。我绕了一圈房子,窗帘密密的对着大窗, 实在看不进去,绕到前面,拿脸凑到钥匙洞里去看,还是看不到什么。“荷西,你弄错了,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往家的方向喊着。
再一回头,突然在我那么近的玻璃窗口,我看见了一张可怕的老脸,没有表情的注视着 我,我被这意外吓得背脊都凉了,慢慢的转身对着他,口里很勉强的才吐出一句结结巴巴的 “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