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海边,等待一九八八年的日出,伴着我们的不是《明天》,而是沉默。
是我首先忍不住开口:「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部随身听,把耳筒挂在我的头上,是一首新歌。
「如果情意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
那么,我愿意从此就在海底沉默……
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
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
「每年今日,我都会送一首歌给你。」他说。
我凝望着他,眼泪夺眶而出:「我真恨你。」
「为什么?」
「因为我再离不开你了。」
「女人真是奇怪。」他说。
「如果每年有一首歌,我的一生里,最多只可以得到六十首歌。」我说。
「也许是八十首。」他说。
我摇头:「没有可能的,我没有可能活到一百零一岁。」
原来穷我一生,顶多只能从他手上得到六十首歌,或许更少。那个数目,不过是五张雷射唱碟的容
量。我们的爱情,只有五张雷射碟,太轻了。
「不。以后你写的歌,都要送给我。」
「贪婪!」他取笑我。
「今天晚上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