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无情地向我呈现了下垂的臀部和粗壮的腰。我是这时候转身离去的,我内心涌来的悲哀
倒不是冯玉青对我的遗忘,而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到美丽的残酷凋零。那个站在屋前迎着朝
阳抬起双臂梳头的冯玉青,在我此后的记忆里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冯玉青在白天和
黑夜从事着两种性质的劳动。夜晚的工作使她遇上了职业敌人,警察的出现迫使她选择了另
一种生活。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家乡,命运终于向我流露了令我感激的微笑。我全新的生活在
北京开始展开,最初的时候我是那样的迷恋那些宽阔的街道,我时常一人站在夜晚的十字路
口,四周的高楼使我感到十字路口像广场一样宽阔。我像一只迷途忘返的羊羔迷恋水边的青
草一样,难以说服自己离去。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家乡城里那幢破旧的楼房里,赤条条的冯玉青和她一位赤条
条的客人,暴露在突然闯进来的警察面前。正在沉睡的鲁鲁被刺眼的灯光和响亮的训斥声惊
醒,他睁大乌黑的眼睛迷惑地望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切。
穿上衣服的冯玉青对她儿子说道:
“闭上眼睛睡觉。”于是鲁鲁立刻在床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他唯一没有遵照母亲意
愿的,是他始终没有睡着。他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听着他们下楼去的脚步声,鲁鲁突然
害怕地感到母亲可能回不来了。冯玉青被带到公安局以后,这个话语不多的女人,面对审讯
她的人,开始了平静的滔滔不绝,她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