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死后,我重新孤单一人。有时遇到郑亮时,我们会站在一起说上几句话。但我知道
郑亮和我之间唯一的联系——苏宇,已经消失。所以我和郑亮的关系也就可有可无了。当看
到郑亮兴高采烈地和新近接交的工厂朋友走在一起时,我的想法得到了明确的证实。
我时刻回忆起苏宇在河边等待我时的低头沉思。苏宇的死,使友情不再成为即将来到的
美好期待,它已经置身在过去之中了。我是在那时候背脊躬起来的,我躬着背独自行走在河
边,就像生前的苏宇。我开始喜欢行走,这是苏宇遗留给我的爱好。行走时思维的不断延
伸,总能使我轻而易举地抵达过去,和昔日的苏宇相视而笑。
这就是我在家乡最后一年,也就是我即将成年时的内心生活。这一年我认识了鲁鲁。
我知道这孩子的名字,是那次打架后三天。那时我行走在城里的街道上,我看着这个孩
子抱着书包急冲冲地走过去,有五、六个同龄的男孩从后面追上去,齐声喊:
“鲁鲁,鲁鲁,”“顽固不化。”鲁鲁转过身来向他们喊道:
“我瞧不起你们。”随后鲁鲁不再理睬他们的喊叫,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去。孩子内心的
怒火比他身体还大,身体仿佛承受不了似的摇摇晃晃。他的小屁股一扭一扭走到了几个成年
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