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改日吧。”
“要我送你吗?”
“你要懒得送就算了,再见。”
“再见。”我兴犹未尽,拍拍于晶肩膀,“咱俩还挺投机。”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区别的。”于晶正颜说,“我虽有时也冥想,可从没有过什么恣意妄想。”
她转身走了。我在原地呆了半晌,走开:“妈的,现在人人都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那些天,我正好有钱,带着于晶走街串巷吃雨后春笋般在北京开张的各帮菜馆。遇到我那些神头鬼脸的朋友就呼啸成群,做成一处,吃个痛快淋漓,有几次我还喝得哇哇大吐。使我纳闷的是颇能喝几杯的于晶滴酒不沾,只是拼命抽烟。我问她有什么不开心,她说没有。我越逼问她,她越坚持说没有,反而常常酸了脸。
“我不喜欢女孩子总那么心事重重的怪样。”
“我才没心事重重,”她平静地说,“相反,我现在都快成饭桶了。”
“你这是影射我吗?”
于晶扭过头去。我掏出五角钱,摔了个玻璃酒杯。她起身就走,我追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我们在街头绿地的石凳坐下,四周都是光着小膀子,扑着痱子粉,嫩声嫩气叫笑着的孩子。幼儿园的阿姨坐在树荫下聊天。一个眼睛又黑又圆的小姑娘伸手摘花坛里鲜艳的花,我喝住她,小姑娘踉跄退了几步,站住看我们,恍恍惚惚,若有所思,我们笑了。于晶说这女孩很像她小时候的样儿,我指远处一个正欺负人、头又扁又圆的男孩说,我小时候很像他。
“我说,”她说,“你那些朋友都跟你一样,也是‘改革家’?”
“差不多,”我说,“印象如何?”
“你们钱哪儿来的?整天胡吃海塞,也没见你们费劲干什么。”
“叫你看见还成。”我说,“你以为我们该是什么样?挽着袖子站在车床旁?在农田里挥汗如雨?”
“可你们玩的也忒邪乎了。我跟你一起这么多天,没见你有一点正经事。”
“老天,你把我想成什么雄赳赳的样子?跟你在一起,我已经正经多了。”
“已经正经多了!”于晶眼睛差点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