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他们让我叫你今晚一起去玩牌呢。”
“告诉他们,我没空。”马林生心中冷笑不止,对儿子施展的拙劣的笼络手段极为蔑视,把老子当成什么啦?
他轻轻地用两肘撑住瓷砖台阶,让身子在水中浮起来,两条腿飘荡着,体毛像一丛水草来回倒伏,他感到一种随波逐流、不计归处的慵倦和轻松。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马锐赔着小心问。
他置之不理,继续把自己轻浮的双腿像鱼尾巴那样甩来甩去,制造波澜,玩得十分开心。
“是不是嘛?”马锐说,“是就承认。”
“没有!”马林生身子蓦地一沉,转脸白了一眼儿子,坐直了些,“我生什么气呀?我哪敢生气呀?我生气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在乎?”
“还说没有,这些话不就证明有。”马锐抿嘴微笑,“咱坐起来说话行么?这水太热,我有点受不了啦。”
“我觉得正好,你要起来你起来。”马林生仍像个贪图舒服的白熊泡在水里。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郁郁寡欢。”
“还郁郁寡欢——少跟我臭拽你会的那几个词!”马林生十分不屑地说,“留神一下用光了 。”
马锐并不介意父亲的态度,父亲的赌气和使小性儿倒使他觉得可爱,他笑着说:
“我觉得我用得挺是地方,就该用在这儿。”
“嘁——”马林生嗤之以鼻。
“你不觉得你这一段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干吗呀?找我谈话呐?您这是代表组织啊还是代表个人?”
“不行么?我个人不能找你谈话么?”
“可以,谈吧。”马林生嚯啷破水而出,坐在台阶上腰以下仍浸在水里,“没错,我生活是少了不少东西,少的是什么我也知道。”
“你觉得你少的是什么?”马锐也随即出水,坐在父亲身边。他们俩就像同一式样不同型号的两只鞋排列着,儿子比父亲整整小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