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她跳上床,盖上被,又起来开抽屉,找两团棉花塞在耳朵里,躺下去,
闭眼静睡一会儿鼻息调匀,像睡熟了。她丈夫恨不能拉她起来。逼她跟自己
吵,只好对她的身体挥拳作势。她眼睫毛下全看清了,又气又暗笑。明天晚
上,鸿渐回来,她烧了橘子酪等他。鸿渐呕气不肯吃,熬不住嘴馋,一壁吃
,一壁骂自己不争气。她说:“回辛楣的信你写了罢?”他道:“没有呢,
不回他信了,好太太。”她说:“我不是不许你去,我劝你不要太卤莽。辛
楣人很热心,我也知道。不过,他有个毛病,往往空口答应在前面,事实上
办不到。你有过经验的。三闾大学直接拍电报给你,结果还是打了个折扣,
何况这次是他私人的信,不过泛泛说句谋事有可能性呢?”鸿渐笑道:“你
真是‘千方百计’,足智多谋,层出不穷。幸而他是个男人,假使他是个女
人,我想不出你更怎样吃醋?”柔嘉微窘,但也轻松地笑道:“为你吃醋,
还不好么?假使他是个女人,他会理你,他会跟你往来?你真在做梦!只有
我哪,昨天挨了你的骂,今天还要讨你好。”
报馆为了言论激烈,收到恐吓信和租界当局的警告。办公室里有了传说
,什么出面做发行人的美国律师不愿意再借他的名字给报馆了,什么总编辑
王先生和股东闹翻了,什么沈太太替敌伪牵线来收买了。鸿渐跟王先生还相
处得来,听见这许多风声,便去问他,顺便给他看辛楣的信。王先生看了很
以为然,但劝鸿渐暂时别辞职,他自己正为了编辑方针以去就向管理方面力
争,不久必有分晓。鸿渐慷慨道:“你先生哪一天走,我也哪一天走。”王
先生道:“合则留,不合则去。这是各人的自由,我不敢勉强你。不过,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