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使他天良激发,觉得对不住曼倩,更对不住才叔;自己有旁的女人,何苦“亲上
加亲”地去爱表嫂。曼倩决然而去,不理他的解释和道歉,这倒减少了他的困难,
替他提供了一个下场的方式。他现在可以把曼倩完全撇开,对她有很现成的借口:
自觉冒犯了她,无颜相见。等将来曼倩再找上来,临时想法对付。曼倩却全没想到
将来。她一口气跑回家,倒在床上。心象经冰水洗过的一般清楚,知道并不爱天健
。并且从前要博天健爱她的虚荣心,此时消散得不留痕迹。适才的情事,还在感觉
里留下后影,好象印附着薄薄一层的天健。这种可憎的余感,不知道多久才会褪尽
。等一会才叔回来,不知道自己的脸放在哪里。
那天晚上,才叔并没看出曼倩有何异常。天健几星期不来,曼倩也深怕他再来
,仿佛一种不良嗜好,只怕它戒绝不断。自从那一次以后,天健对她获得了提出第
二次要求的权力,两人面对面,她简直没法应付。她相信天健不失是个“君子”,
决不至于出卖她,会帮她牢守那个秘密。但是,万一这秘密有了事实上的结果,遮
盖不下的凭据——不!决不会!天下那有那么巧的事?她只懊悔自己一时糊涂,厌
恨天健混帐,不敢再想下去。
天气依然引人地好。曼倩的心象新给虫蛀空的,不复萌芽生意。这样,倒免去
春天照例的烦闷。一天中饭才吃完,才叔正要睡午觉,忽听得空袭警报。和风暖日
顿时丧失它们天然的意义。街上人声嘈杂;有三个月没有警报了,大家都不免张皇
失措。本地的飞机扫上天空,整个云霄里布满了它们机器的脉搏,然后,渐渐散向
四郊去。老妈子背上自己衣包,还向曼倩要了几块钱,气喘吁吁跑到巷后防空壕里
去躲,忙忙说:“奶奶,你和先生快来呀!”才叔懒在床上,对曼倩说,多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