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远更深地体察到林白驹的苦心。让他自己找书,看似危险,实则保险。大巧若拙,
而且考验他的真诚。
如今,金梳子没有了,白木凳没有了,林白驹也没有了。但一个如火如荼的信念,破土
萌出。
北飞……北飞!
这是一条刀刃排列的路,寒光闪闪。通向太阳也通向地狱。每一步都需极缜密的策划,
宛若鸡脖子的细小椎骨,丝丝入扣,才能俯仰自如。
晚饭后,江唯远躺在床上,过筛一样,咀嚼着他的行动方案。
突然,严森然走了进来:“明天早上,你随我飞。准备一下。”
大队长亲自出马,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任务。江唯远鱼跃而起:“飞哪里?”
“徐州。侦察沿线共军。”严森然消瘦多了,白发也乱如衰草。徐蚌之役全线崩溃,急
需最新情报。
江唯远心中一喜,正是实施北飞的好机会。只是这个伴侣太不理想,跟谁飞都比跟他好
糊弄。尽量保持平静,毕竟稚嫩,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严森然狐疑地看着他。最近政治细胞们报告说江唯远有“左倾”动向,严森然还不以为
然,他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动乱之际,谁都不可轻信,也不能谁都不信。他久经风霜的目
光,犀利地注视着江唯远。
江唯远窘迫地用手遮掩了一下。真真欲盖弥彰,严森然全部注意力被江唯远的手指吸引
了过去。那是一本裸体女人画报,两条竹笋似的长腿正摆弄出常人做不出的姿势……严森然
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一向以为,飞行是需要全部身心投入的技艺,飞行员必需洁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