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绣文没有死啊?”
护士说:“白嘴红牙的,你干嘛咒她死啊。她的情形虽说不好,离死可还有段距离呢。”
薄香萍心想,自己这是被昨晚上的事,吓出毛病来了。
便打岔道:“整天就只护理她一个人,可不心思就围着她转呗。在这儿干活,比在大病房轻巧。
我是怕她死,她要是真死了,咱还不得撤回医院本部。所以啊,要说盼着病人平安,咱们是天下第一,公私兼顾了。风大,迷了眼。得,不说那么多了,病房里怎么样了?”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惦记着家里的事,那护士答完话,赶紧走了。
薄护士狐疑地进了病房。按她的估计,卜绣文就是一息尚存,也是游丝一般了。没想到卜绣文虽然昏睡,面色居然比昨夜平和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魏医生回天有术?
薄香萍再一眼看到魏晓日,倒真真吓了一跳。这一夜,他仿佛把卜绣文的病,“过”到了自己身上,面色铁青,双眼网着扇形的红丝,胡子也如杂草,在一夜间布满下颏。
“您怎么了?”薄护士失声说。虽说她从心里已命令自己对魏晓日淡了下来,但惯性使她不得不问。
“我好着呢。”魏晓日嘶哑着喉咙回答。
“病人情况还行啊。”薄护士知道只有这个话题会引起共鸣。
“目前还好。”魏晓日简短回应,拒人千里不愿深谈。
薄护士奇怪了,咦,平日不是这样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更准确地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是您让值班护土休息了?”
“是我。”
“那谁来做今日的护理和治疗?”薄香萍大不解。
“我。”魏晓日惜字如金。
薄香萍说:“那今天谁来给病人下医嘱呢?”
“我。”
薄香萍一时作不得声。看来这位痴情的先生,是打算在床边陪送到底了。要是在昨日,她一定大为光火,酸意直射指尖。但是今日,薄香萍淡然多了。况且她不应与卜绣文为难,刚才那一瞬,曾误以为她死了,之后袭来的深深哀痛,她知道自己的醋意和恨意,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