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她很难在楼道里再碰见郁容秋了。那女人来去匆匆,好像一股裹着巴黎香水的旋
风。郁容秋转战南北,几乎每战告捷。为厂里索回了大量欠资。从此,她出去清债,都是坐
飞机。何时回北京、一个电报或是电话打回来,就有小卧车到机场去接,严然成了一个功
臣,郁容秋偶尔出现在厂里的时候,总是穿着最豪华最时髦的服装,连兰医生都觉得供给她
军用品,简直是受骗上当。大家背后议论,这个女人,过去是“大篷车”,现在成了“国际
列车”了。发奖金的时候,有的人作鬼脸说,这是“大篷车”卖X挣回来的钱。大家哄堂大
笑,然后该拿钱买什么就高高兴兴地去买。骂归骂,表面上对郁容秋客气多了。头头脸脸的
科长们,见了郁容秋也都点点头示意,毕竟她是厂长亲自发掘出来的能人,又给厂里索回可
观的资金。经济滑轮抹了润滑油,别的都是小节了。
郁容秋从未有过这样的神采飞扬,走路的时候腰杆笔直,好像行进在硕大的魔梦思床垫
上,每一步都充满弹性。
兰医生以敏锐的职业眼光,觉察到郁容秋的苍老和消瘦。尽管施了很重的脂粉,仍旧像
破旧门窗上的新漆,无法遮盖虫蛀剥脱的斑驳。
“最近怎么样?”兰医生间女邻居,她觉得她的气色越来越不佳了
“帐收得很有成效。郁容秋忧郁地回答。她现在对所有以前伤害过她的人都趾高气扬,
对一般人也爱搭不理,但对兰医生,始终十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