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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抚晋兴革
  出任山西巡抚是本书传主二十余年封疆大员生涯的开端,也是他从清流健将向洋务官僚转化的阶段。
  山西地近北陲,形势闭锁,素称贫瘠。清政府被迫开关通商以后,大批佯货涌入中国市场。受此冲击,历史悠久的山西手工纺织业,土铁冶炼业和土窑煤炭业,日渐萎缩。光绪三年(1877年)至四年(1878年),山西全境大旱,赤地千里,“草根树皮剥掘殆尽,愚民易子而食”。加之吏治腐败,贿赂公行,甚至将赈灾银粮化为肥己之膏。民生凋弊,达于极点。此时出抚山西,可谓受命于危难之际。四十四岁的张之洞膺一省重任,自然汲汲一展经世济民宏图。光绪七年(1881年)十二月初八,之洞陛辞请训。慈禧懿旨:“时事艰难,如有所见,随时陈奏,并留心访求人才”。①之洞等不及在京师渡岁,便告别诸友,于十二月十一日出京,经保定,过娘子关入山西境,二十二日抵太原,二十四日接篆视事。
  赴晋途中,之洞一路体察政情民俗,但见“民生重困,吏事积疲,贫弱交乘”①,“堂堂晋阳一派阴惨败落气象,有如鬼国。”②这非但没有沮丧他的意气,反而焕发他激浊扬清、革弊兴利的决心。一俟安顿就绪,之洞拟《到山西任谢恩折》表白自己的励精图治之意:
  当以课吏安民之道,先为深根固底之图,垦荒积谷以厚生,节用练兵以讲武,至于盐铁理财之政,边屯固圉之谋,苟为势所便而时所宜,岂敢辞其劳而避其怨,惟有虔禀懿训,奉宣皇仁,期无负公正之特褒,一扫因循之锢习。身为疆吏,固犹是瞻念九重之心;职限方隅,不敢忘经营八表之略。庶殚弩钝,少答鸿慈。③之洞新官上任,火头正旺,而晋省吏治疲沓,积重难返。接篆不久,之洞便发觉诸事掣时,“事事皆牵连相因,欲整顿一事,不能不百废具举,劳顿殊甚”,”鄙人于地方事体略加询访考求,并非有所兴作,然已变色骇怪,一若巡抚之职惟当缄口尸居,一切不当知不当闻不当问者。积习如此,岂一朝一夕之故哉。”③更可恶的是,北京城内一班之洞的宿怨,指指戳戳,流言蜚语,说“经营八表”乃欺主擅权,狂悖已极。面对种种阻碍责难,之洞毫不退避。“鄙人种种行径自知大为贵人所不善”,但“知则知矣,管则不管也!”①他对于自己治晋有成,充满信心。“以今观之,晋事大有可为,薄劣亦粗能了,但能得朝廷垂鉴,求无不允,则今日之晋虽不能为强国,足可以为治国,断不至如从前之颓墙倒壁,乌烟瘴气也。”②抵任半年,张之洞上《整饬治理折》,制订治晋方略,在于“抉去病根”,“培养元气”,“表里兼治”。他提出六个方面的“晋省要务二十事”:一、务本以养民:责垦荒、清善后、省差徭、除累粮、储仓谷、禁莺粟;二、养廉以课吏:减公费、裁摊捐;三、去蠹以理财:结交代、核库款、杜吏奸、理厘金、救盐法;四、辅农以兴利:开地利、惠工商;五、重士以善俗:培学校;六、固圉以图强:纾饷力、练主兵、遏盗萌、修边政。③在抚晋两年半时间内,张之洞为实现以上规划,竭尽心智,勉力而行。他“立定课程,丑正二刻即起,寅初看公事,辰初见客”④。事必躬亲,“一切笔墨皆须己出,不惟章疏,即公牍亦须费心改定,甚至自创”⑤。由于抚晋时间不长,上述规划未能全然实现,但行政业绩仍称昭著。
  ①许编《年谱》卷一。
  ①《全集》,卷四,奏议四,《到山西任谢恩折》。
  ②④《全集》,卷二百十四,书札一,与张幼樵。
  ③《全集》,卷四,奏议四。
  ①②④⑤《全集》,卷二百十四,书札一,与张幼樵。
  ③《全集》,卷四,奏议四。

 
第一节 整肃吏治
  整肃吏治,是张之洞治晋的第一步。经过访察,他发现“晋省可办事体甚多,惟习染太坏。病痛括之以懒散二字。……处此时势,不能不帅以清明强毅四字。先令整饬严肃,再议其他。”①在《整饬治理折》中,他提出,“官之元气在官项无亏累,上司无诛求,贤否不颠倒,功过有黑白,而滥恩曲法不舆焉。”整肃吏治,便以此为纲目。
  之洞接篆视事后,首发文告,令司道府州考察属吏优劣。经过明察暗访,查证落实,之洞处罚了“贪纵害民,书检不修”的萨拉齐同知定福,“私加厘金,剥商扰民”的候补直隶知州李春熙,“习染最恶,征收弊混”的补用知县洪贞颐、贪欠公款七万余两的总兵罗承勋、参将王同文等一批贪赃枉法的官吏,以压邪气。即便对于前任晋抚曾国茎宠信的藩司葆亨和冀宁道王定安,之洞也以其侵吞救灾款项,奏请罢免,毫不手软。为体现“功过有黑白”,之洞又褒奖”循良之吏”知府马丕瑶等六人,以正官风。为扭转晋省冗员充斥、滥芋充数者混迹其中的状况,之洞奏请朝廷”停止分发三年”,“干吏治仕途均有裨益。”②为了从制度上杜绝官吏损公肥己,徇私舞弊,实现“养廉课吏”,之洞“首将原议臣衙门公费一万九千五百五十两,共支卓饭银六千四百两暨此外一应查库门包等陋规全行裁禁,旋将通省公费,就光绪六年原定数目,体察情形,分别裁汰”.同时严申厉禁“馈送上司水礼之风”①。晋省文武乡试,向归阳曲县承办。“所需食用各物皆省城行户及附省州县民间支应”,“行户藉口支差,从中渔利,科场之年,百物腾踊,不止三倍”。之洞下令从光绪八年(1882年)起,乡试“另筹公款,将民间各项支应一律永远除免。”②他布告属吏:“于陋规少一分治润,自必于公事少一分通融,所望凡我属大法小廉,同修职守,上报国家厚恩,下为民生造福,诸君子之善,本部院与有荣焉。古文云,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若身教言教而俱不从,本部院惟有白简从事,不知其他。”③之洞以为,“驭胥吏之道与诗士大夫异,少恤其私然后可使不大溃吾法”。与其待贪赃枉法之后再行惩处,“不若明予体恤,严定限制”。山西旧制每年可奏销饭银约为地丁银的二千分之一,“今拟略准此数,从优倍给,定为千分之一,每年需善后销银一万两,解饭银十两”,如此办理,“部吏有纸笔办公之资,无从藉口,其于销案准驳,当可洗心敛手”④。
  ①《全集》,卷二百十四,书札一,与张幼樵。
  ②《全集》,卷五,奏议五,《请停分发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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