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小龙爷。你爷闷着头,闭着嘴,就那么装满一麻袋扛回来,倒进东厢房的缸里,
又去扛。缸里满了围起囤子,围一圈不够就再围一圈。一直扛了半下晌,囤子快碰
梁头了,场上的麦子还是没见出少来。天快黑了,你爷又扛着一袋子往家来,不巧
碰上巧梅他爷,你六十一叔。你六十一叔叫着你爷的名儿说:“打了那么点麦子,
扛了一下晌还没完,是不是遇上盛虫啦?”只这一句话坏啦!这种事儿是千万说不
得的!你爷再回去,那一小堆麦子一装就没啦。你六十一叔这才死了几年,这事还
假得了?场上麦子没了,盛虫可进了咱东厢房嘞。那一年你爷卖了多少麦子,家里
吃了多少饽饽,那麦子可就是不见少!你爷和你婆在正房屋里,给盛虫爷专门供了
个位儿,天天烧香作揖。怕再被人冲了,东厢房的门老是锁着,钥匙只你婆自己拿
着。房门外的墙上挂个铃挡,每次你婆进屋去挖麦子,都先摇几下铃铛,说:‘盛
虫爷,你老避一避吧,我得进去了’。敲完、说完,才能开锁推门。
“就从那一年,咱家才算翻过身来。要不我还能活到成人?还能有你们姐弟两
个?你爷你婆死时,都掐着耳朵根子嘱咐我,咱这个院子里动哪儿都行,就是东厢
房死也不能动。你大勇怎么倒腾都好说,就是搬东厢房你别打那个谱儿!
大勇对徐夏子婶讲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不感兴趣。对她最后那几句话虽然有点
怵,到底也没往心里去。今天赶上未婚妻小林子休班,两人领着师傅,正正式式考
察改建厢房的事儿。徐夏子婶一看不干了,方才已经嚷嚷了一通,见大勇回来越发
上了劲儿。
“你这个小东西可是说,这厢房是真挪假挪?”
“妈,你别嚷嚷啦!我跟你有话说!”大勇抓住徐夏子婶的一只胳膊朝屋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