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打算,通车典礼之后与中央领导认真地谈一谈。中午北京却来了紧急电话,说有重要会议,要求两位领导同志立即回去,与他的谈话,只好推迟。
“伯年同志,这两年你们市各方面工作成绩都很大,基本路子是正确的,你要多支持鸿唤的工作。”
“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但重要的是要看哪个意见更有利于推动改革。”
两位中央领导与他分别时讲的这两句话,他越琢磨,越觉得对他带有批评的意味。这种明显的偏袒,让他很不舒服。这口闷气堵在心里,搅得他心烦意乱。
沈萍却一趟又一趟上楼找他的麻烦。
“你可真坐得住,人家警卫班的同志在下面帮忙,你当书记的该下去慰问慰问,说几句感谢的话。”
“平时不该代表我办的事,你乱代表,现在你能代表我说几句,你又不代表了。”
沈萍没工夫和他争辩,下楼去了。十多分钟后又走上楼来:“厨师来了,人家是冲你才登门帮忙的,你去看一眼。”
“不去!谁请来的佛谁拜!”
沈萍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最后一次,沈萍破门而入,终于把高伯年惹火了。
“谁让你搞这套?你瞧瞧厦门路222号哪家像你这样?”
“我怎么了?徐克给儿子结婚,不也是热热闹闹的!”
“你和徐援朝比?徐援朝判刑了,你也想让你的孩子判刑?”
一句话把沈萍也惹火了。
“你还好意思提援朝判刑的事?现在社会上一些人专门找干部子女的毛病,有屁大的事就给嚷嚷得满城风雨,好像我们的子女全是依仗权势,胡作非为的人。干部子女犯了点错,就恨不得加重惩罚,枪毙了才好。徐援朝他们无非是想多弄点钱,现在社会上谁不想着钱?到处捞钱的有的是,你们怎么不管?那些个体户,两三年就成了十万富翁、百万富翁,那门道能正吗?对那些流里流气的小流氓你们束手无策,还一个劲儿地支持,对这些革命后代倒认起真来。”
“谁犯了法都要治罪的。”高伯年忿忿地回击沈萍。
“我真看不透!你要抓,你的监狱装得下吗?而且你敢抓吗?援朝的案子,阎鸿唤一拍板,你连句话都不敢说了。阎鸿唤没扛过枪,一个普通干部提上来的,没有是非原则,没有无产阶级感情;你呢?你可跟徐克是老战友,你的感情也没有了?我看一会儿见到老徐你怎么交代?”
沈萍又像往日发脾气时高喉咙大嗓门地嚷起来,高伯年只好把自己想嚷的话憋回去。他克制住自己,妇人之见,不必计较。
“记住,徐克来时,千万不要提起徐力里和徐援朝。”他对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