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连续两个星期六都没有回家。她开始觉得往昔的荒唐。她
竟愚昧到不能区分崇拜和恋爱,献身精神和满足情欲,阶级情谊和夫
妇之乐。她可以让一个思想品质高尚的英雄支配她的精神,她凭什么
非得让一个独眼破腿的粗笨男子占有她的身体?
她在大食堂里勇敢地凑到了葛尊志身边,并且以必被羞辱而不悔
的气概,请他陪自己参观一个新的美术展览会。对方既非受宠若惊,
也未怫然拒绝,而是近乎漫不经心地应允了。
她同葛尊志来往渐渐频密。她实实在在地爱上了他。
有一天傍晚,她从图书馆出来,突然看见葛尊志同另一位女同学
颇为亲密地走在一起,并且顺著甬路朝小树林那边缓缓而去。她的心
仿佛被揪了一下。她本能地转到一株大树后面,佯装在那里默诵外语,
其实是监视著葛尊志和那位女同学的行动。葛尊志倒背著手,那位女
同学手里摆弄著一杈树叶,在小树林边上走过去绕过来。似乎谈得十
分惬意,那景象在她心中煽起越冒越高的火苗。夜色苍茫中,葛尊志
同那女同学终于顺著甬路走了回来,并且在一个小岔道上分了手。她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地走到了葛尊志的面前,发出了怎样的质问,并且
也不记得葛尊志是如何向她解释的——单记得葛尊志脸上那惊诧莫名
的表情,那表情犹如一面雪亮的镜子,照出了她非破釜沈舟不可的处
境……她也不记得是怎样把葛尊志引回了小树林,走入了小树林深处,
单记得他们两个面对面楞楞地站定后,葛尊志问她:「慕英同志,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