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贵吧?你荀大爷跟我也嫌又贵又不中吃,还不又是你那磊子哥
买的。你坐的这沙发也是他挑来的,比一般的贵好几十块哩——他如
今除了工资,不也还有些个『外快』吗。他搞点子翻译,就是把那外
国人写的东西,变成咱们中国字儿,他时不时能得著三十五十的,叫
作『稿费』。他每月整份工资都交给我,稿费我就不要他的了;他可是
有点大手大脚,自己花钱泼洒不算,家里要置东西,他总让置最好的。
他说:贵出来的那部分由他补。他也真那么做了。你不看看他的窝儿
么?」
荀大妈便带她去参观磊子哥的房间。推门一进去,杏儿就傻眼了。
如果说外间屋给她的感觉,还只不过是比她自己家精致美观,这里间
屋可就连比也不好比了,她由惊奇而不快,由陌生而鄙薄。屋子顶棚
的犄角上,挂著两个黑匣子,说是什么 「音箱」,任凭什么箱也不该那
么怪里怪气地悬著呀,何况漆黑漆黑的,多丧气!墙上挂个盘子,已
经让人觉著半疯,那盘子上画的也不知道是人是狗、是云是树,东一
笔色儿,西一团线线,十足的胡闹!书橱占了一面墙,呵,那么多书,
中国书,洋书。书是好东西,看不懂也知道它们比金银珠宝还珍贵,
可那些点缀在书橱里的摆设,可真让人皱眉发楞:一箍节树根,在俺
们村只配捅到灶里烧火,磊子哥却把它摆在亮闪闪的玻璃门里,神码
子似地供著;一些个石头子儿,俺们村东河滩上一捧一堆,磊子哥却
也宝贝似地摆在那儿;还有几件瓷器,方脑袋的牛,怪模样的鹿,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