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祥要去看望的,就是这样一位英雄的母亲.
他一边帮母亲刷锅洗碗,一边问母亲:
"大妈现在住在哪儿?"
"一说你保准知道,就是你闹事的那个地方."母亲带着笑嘲弄地说.
郭祥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谢家.他羞愧地笑了一笑,故意装糊涂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儿呀,我闹的事多啦."说着就跨出门去.母亲觉着儿子回来什么也没有吃上,怪委屈的,就揭开炕席拿了几个钱上集去了.
郭祥缓步穿过小胡同,向村里正街走去.这凤凰堡原有四条小街,像一个方方正正的"井"字."井"字中心,就是原来谢家小城墙式的大院.挨着大院是一些相形见绌的中农房舍,散在村边的就是贫农们又低又矮的土屋了.如今经过十几年激烈的社会变动,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村四外起了不少新房,因为盖得错错落落,杂乱无章,使郭祥绕了不少弯儿,才走上正街.那村中心的花垛口高墙,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好像它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从那两个被推倒的石狮子,才可以辨认出原来谢家的大门.郭祥不由想到,当他幼年走过这里的时候,总是觉得阴森森的,心老是一阵阵地发紧,连脚步走得都不自在.尤其走过这个门口,得时时提防着那几只大黑狗冷古丁地蹿出来.连那两头石狮子,也觉得像是活的那样可怕.现在呢,那个门脸已经改换了样子,整个地被牵牛花爬严了,一眼望去,红澄澄的,总有好几百朵.牵牛的阴凉下,挂着"凤凰堡小学校"白底红字的牌子,从里面传出了孩子们整齐悦耳的读书声.这书声,带着十足的奶腔味,被秋风吹得一时高一时低,显得这乡村更加宁静、安详和可爱了.
郭祥知道,小学校占的就是谢家的第一套院,后面第二套院,就是现在杨大妈住的地方.那里新开了一个侧门,郭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正房那高高的石阶,下面是青砖铺地,一点不错,正是多年前父亲领着他磕头赔礼的去处.谢家婆娘和谢家小子站在石阶上那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那尖刻讥讽的笑,一下出现在眼前,头轰地一下子像着了火似的.他定了定神,极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像是住了四家人.由于换了新的主人,那种阴森森的气氛没有了,现出一派农家风味.家家房檐下都垂着一嘟噜一嘟噜半干的红辣椒,地上晒满了一片一片的茄子干,院子里还系着好几根绳子,上面搭满了小白菜.东屋窗前有一个遮荫的南瓜架,垂着三四个金红色的大瓜,还挂着两个青秫秸莛儿扎的蝈蝈笼子.西房根种了一小片花,有三两棵鸡冠花,两棵很高的西番莲,一棵紫的,一棵白的,几个小盘盘似的花朵,都快要碰到窗格子上去了.
院子寂静无人.屋门虚掩着.人们大概都下地去了.郭祥正回身要走,忽听噗啦啦一阵响动,原来在南瓜架后面的墙拐角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背朝外,光着膀子,穿着小裤衩儿,正蹲在那儿聚精会神地摆弄什么.郭祥问:
"大妈在这儿住吗?"
郭祥要去看望的,就是这样一位英雄的母亲. 他一边帮母亲刷锅洗碗,一边问母亲: ;大妈现在住在哪儿? ; ;一说你保准知道,就是你闹事的那个地方. ;母亲带着笑嘲弄地说. 郭祥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谢家.他羞愧地笑了一笑,故意装糊涂说: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儿呀,我闹的事多啦. ;说着就跨出门去.母亲觉着儿子回来什么也没有吃上,怪委屈的,就揭开炕席拿了几个钱上集去了. 郭祥缓步穿过小胡同,向村里正街走去.这凤凰堡原有四条小街,像一个方方正正的 ;井 ;字. ;井 ;字中心,就是原来谢家小城墙式的大院.挨着大院是一些相形见绌的中农房舍,散在村边的就是贫农们又低又矮的土屋了.如今经过十几年激烈的社会变动,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村四外起了不少新房,因为盖得错错落落,杂乱无章,使郭祥绕了不少弯儿,才走上正街.那村中心的花垛口高墙,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好像它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从那两个被推倒的石狮子,才可以辨认出原来谢家的大门.郭祥不由想到,当他幼年走过这里的时候,总是觉得阴森森的,心老是一阵阵地发紧,连脚步走得都不自在.尤其走过这个门口,得时时提防着那几只大黑狗冷古丁地蹿出来.连那两头石狮子,也觉得像是活的那样可怕.现在呢,那个门脸已经改换了样子,整个地被牵牛花爬严了,一眼望去,红澄澄的,总有好几百朵.牵牛的阴凉下,挂着 ;凤凰堡小学校 ;白底红字的牌子,从里面传出了孩子们整齐悦耳的读书声.这书声,带着十足的奶腔味,被秋风吹得一时高一时低,显得这乡村更加宁静、安详和可爱了. 郭祥知道,小学校占的就是谢家的第一套院,后面第二套院,就是现在杨大妈住的地方.那里新开了一个侧门,郭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正房那高高的石阶,下面是青砖铺地,一点不错,正是多年前父亲领着他磕头赔礼的去处.谢家婆娘和谢家小子站在石阶上那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那尖刻讥讽的笑,一下出现在眼前,头轰地一下子像着了火似的.他定了定神,极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像是住了四家人.由于换了新的主人,那种阴森森的气氛没有了,现出一派农家风味.家家房檐下都垂着一嘟噜一嘟噜半干的红辣椒,地上晒满了一片一片的茄子干,院子里还系着好几根绳子,上面搭满了小白菜.东屋窗前有一个遮荫的南瓜架,垂着三四个金红色的大瓜,还挂着两个青秫秸莛儿扎的蝈蝈笼子.西房根种了一小片花,有三两棵鸡冠花,两棵很高的西番莲,一棵紫的,一棵白的,几个小盘盘似的花朵,都快要碰到窗格子上去了. 院子寂静无人.屋门虚掩着.人们大概都下地去了.郭祥正回身要走,忽听噗啦啦一阵响动,原来在南瓜架后面的墙拐角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背朝外,光着膀子,穿着小裤衩儿,正蹲在那儿聚精会神地摆弄什么.郭祥问: ;大妈在这儿住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