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我。”邬秘书毫无表情地说。
“呆会儿司令员火气消了,就把这事儿忘啦!”
“那不行,你不知道他的脾气。湘湘,请走开吧!我要动手了。”邬秘书说着,已举起锤子。
彭湘湘沉不住气了,趴在键盘上,大声呼喊:“妈妈!”喊声刚落,妈妈许淑宜就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太太,但又不仅仅是单纯的老太太而已,在她身上有老革命和老共产党员的气质。肤色偏白,饱满而不浮肿,脸部轮廓是湘湘的模子,要知湘湘老了以后是什么样子,看看这位许妈妈就行了。她穿着一身比较高级但不是新的黑色毛哔叽便装,干干净净。乍看外表,她应该是很健康的人,只有当她走路的时候,才能发现她的腿不大灵便。这是在南泥湾带来的大骨节病,又加上多年积累起来的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所以,她五年以前就不得不离职休养。
赵大明迎上去叫了一声“许妈妈”,便搀着她走近钢琴。“怎么啦?”许妈妈问。
“爸爸叫邬秘书把钢琴砸烂。”
“你真的就砸?”许淑宜望着邬中说。
“我没有办法,司令员的命令。”
“你走吧,把锤子给我。”许妈妈接过锤子。
“司令员会要问我的。”邬中不走。
“走吧,先不去见他,到你自己的办公室去。”
邬中只得走了。
“孩子,”许妈妈把湘湘的手臂从键盘上拉下来,“不要总是那么任性,要懂点事了,你爸爸心烦意乱得很,没见他通晚通晚地躺在藤睡椅上,不说一句话,一个劲儿地抽烟?你也不小了,大学毕业,有些女战士十八九岁就入党啦!你还像小孩子一样。”她忽而转向赵大明,“小赵你入党了吗?”
“我,还没有。”
“要靠拢组织,要求进步。”
“现在搞文化大革命,党支部都散啦!写了申请书还没有地方交哩。”
“散了一个支部,散不了我们党。兵团党委还在嘛!什么时候也不会散的。咱们自己要心不离党,参加文化大革命也要拿党员标准来要求自己。”
“妈妈你别给他上政治课了!”
“要上点政治课,我看现在有些人只知道造反造反,还不知道会造出些什么来呢。”
这里正说着话,楼下传来清脆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