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绝不是一潭死水,春风在人们心中荡漾。人民从来没有丧失希望。颜少春认定:作为党的工作者,就是要引导这股激动的热流向着美好的未来,沿着正确的轨道前进。为此,要做大量的工作,要做鼓动家,要做战斗者,还要做伯乐,做催生的助产士,这些都是极为艰苦的工作。她出身农民,又长期做农村工作。她不是那种只会“催种催收”的工作干部,她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们党正是通过大量的颜少春这样的忠诚干部,把亿万农民引上了社会主义的集体化道路,并且有决心,有信心,要把他们引到共产主义!
轻柔的雪片,在颜少春的肩膀上,很快就铺上薄薄的一层。她没有去拂它。她的思绪离不开许秀云这个普通的农家妇女。
自从那天夜里,人们从柳溪河里把四姑娘抢救起来以后,颜少春一连几个夜晚坐在四姑娘的小破屋里,和她促膝谈心。开始的时候,她不笑,也不说话。随后,她就哭起来了。颜少春没有用那些通常的好听的话劝慰她,却先让她去尽情地哭,把在心中积了八年的眼泪流尽。她终于把自己在郑百如家经受的一切,包括亲眼见到郑百如干下的为非作歹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后来,颜少春给她讲自己的生活,从前做童养媳的时候怎样爱哭,解放后,怎样战胜了自己的软弱,去争取婚姻家庭的幸福。参加工作以后怎样学习,丈夫怎样支持和帮助自己,以及如今丈夫在什么地方,儿子在什么地方,一个家庭分居三处带来的各种困难,等等。渐渐地,四姑娘不再老是低着头了,她感到面前这个穿灰布制服的颜组长也是一个女人,和女人有着同样的情感。有一天晚上,她竟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颜少春,问道:
“颜组长,你这样整年累月东奔西走,你有时也会挂念他们
么?”
“谁啊?挂念谁?”
“你的……丈大,儿子呀!”
“哎,咋对你说呢?念嘛,咋能不念啊!有时候,真想见一见
呢。”
“呵!”四姑娘脸红了。
这样的谈话,常常进行到深夜。
前天晚上,四姑娘参加了生产队的社员大会回来,没有忙着睡觉。她坐在灯下,老觉得心头不安,总像是还有一件什么事没有做完似的。什么事呢?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在等待着颜组长归来。颜组长吃罢夜饭去参加党支部的会,深夜才回到许家院子来,四姑娘忙迎出去帮她关上院子门。
“你还没有睡?”颜少春问。
“嗯啦。”四姑娘答,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等待着她。
“参如队上开会了么?”
“参加了。讨论葫芦颈挖河的事。”
“大家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赞成呢!要真的成功了,葫芦坝的社员们就再也不愁吃穿啦!”
“你发言了么”
“我?没有。”